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如意人生竞风流——专访宁波如意股份有限公司名誉董事长储吉旺
2021-06-01 来源:人民画报

给你35年,你会做成什么?相信每个人都有不同的答案。对79岁的宁波如意股份有限公司名誉董事长储吉旺来说,35年足够做很多事。可以是复员军人、代课老师、仓库保管员和农机厂临时工、油漆工、宁海公交客运站负责人,也可以是全国著名慈善家、全国优秀企业家、全国“事迹特别感人的百姓学习之星”、中国作家协会会员和全国优秀退伍军人,这种让人眼花缭乱的身份切换,填满了储吉旺的过往岁月,也让他收获了超越常人的精彩人生。

(图片来源于:中叉网)

商人储吉旺

在中国改革开放的发展进程中,企业家无疑是重要的推动力量之一。而在企业家群体中,天生具有冒险精神和开拓勇气的甬商,无疑是其中最硬核的一群。储吉旺就是其中的一个缩影。

一切从1985年开始。那一年,随着中国改革开放时代大幕的不断展开,44岁的宁波宁海人储吉旺辞去宁海客运站负责人的公职,毅然下海了。一个普通人的命运,就这样和一个国家的命运交织在一起,共同写就了一个时代的传奇。

创业艰难。深不可测的商海,让初涉其间的储吉旺着实呛了几口水。最初,储吉旺带着5个员工,凑了3000元钱,在家乡三亩地上用毛竹和油毛毡搭建起了他的第一个小作坊——宁海县塑料九厂。由于是无资金、无厂房、无设备的三无企业,办营业执照时很费了一些周折,到银行贷款也吃了闭门羹。最令他感到绝望的是,产品成本和利润倒挂,费尽心血换来一场空忙。储吉旺深刻体会到了商道的世路艰难。

痛定思痛的储吉旺开始把目光聚焦到自己擅长的机械制造领域,转型创建了宁海机械设备厂,这也成为日后宁波如意公司的前身。人生漫长,但关键处只有几步。命运终于垂青屡败屡战的储吉旺。1987年,转型做外贸的储吉旺终于接到了来自美国的拉紧器订单,这是他接到的第一个外贸订单,也是命运转折的开始。2002年10月,在日本举行的国际物流展览会上,如意公司生产的叉车出口量突破15万台,销量超过了日本和瑞典两家同类龙头企业,当之无愧成为“搬运车之王”。乘胜前行的如意公司随后把产品类别扩大到搬运车、电动堆高车、电动叉车系列等共100多个品种。“西林”牌系列液压搬运车成为中国名牌产品,产销量和质量稳居全国同行前茅,出口到全球135个国家。当年的农村小作坊,用了35年的时光完成了华丽转身,成为年产值近10亿元的搬运车制造巨头。实现了如意公司创建时的口号:西林产品遍天下,天下各地有西林。

创业之初,储吉旺讲:企业家得市场,企业便得天下。如今,储吉旺总结:企业家需要企业,就如同演员需要舞台。一路走来,打天下难,守天下不易,而站稳这个舞台,更需要真功夫。35年里,储吉旺带领公司走过初创时的简陋艰辛,走过欧美次贷危机,走过反倾销诉讼,走过亚洲金融危机,走过无数的风险坎坷。面对一次次考验,如意并不总是如意。是逃避还是应对?常常考验着储吉旺。“信心比黄金还宝贵。企业发展不可能一帆风顺,企业家不能一遇困难就打退堂鼓。”在他看来,办企业就像登山。要努力不盲从,创新不守旧,前进不后退。而这都要基于对市场未来的信心。

从当年的简陋作坊,到如今的企业王国,数十年的商海生涯,让储吉旺领教了商战起落,也见证了人性高低。“我们不怕竞争。因为越是竞争激烈的行业,说明越有市场需求。但做生意要凭良心。不能不择手段,不能为一己之利伤害别人。”储吉旺认为,物竞天择、适者生存是必然的法则,但同行竞争不能用低劣手段,要抱团前进。“恶性竞争让我们伤痕累累,但是依然要坚守不伤害同行,更不能做汉奸商人。这是原则。”他说。

有人说,做企业,拼到最后比的是眼界和格局。如果说如意公司早期创业靠的是机会,中期发展靠的是经营,那么最终要靠人品决定未来。“要做个长久商人,要具备四个条件:一是坚守诚信不动摇;二是要爱国懂政治;三是文引航才能促发展;四是互利互惠才能有合作。”储吉旺说:“不能诅咒贬低同行,那是愚蠢行为;学习同行长处,超越同行优处,才是最聪明的企业家。客户放心与你合作,最终看重的是你的人品!”

老兵储吉旺

窗前摆着船用罗盘,墙上挂着轮舵,办公桌上陈设着船钟——储吉旺的办公室仿佛是舰桥上的驾驶舱,细节中传递出浓浓的军人情节。

在储吉旺眼里,驾船和经商异曲同工,“在我的一生中,生活就像大海行船,没有平息过。尤其办企业后,更是在风雨中前行。”作为曾经的老兵,有过舰艇驾驶经验的储吉旺这样感慨:“办企业就像是做船长,也要校准罗盘,把正航向,把稳舵轮,不偏离航线。”

1963年,高中毕业的储吉旺面临着人生的第一次选择。作为宁海中学的应届毕业生,他同时收到两份录取通知书,一份是大连海运学院的录取通知书,一份是部队入伍通知书。校园还是军营?储吉旺最终选择弃文从戎,成为中国人民解放军南京军区某部的一名战士。

五年的军旅生涯,从五好战士到优秀班长,储吉旺不仅实现了从平民到战士的身份转型,更锻造出军人一往无前的坚定信念与毅力,收获了他人生最珍贵的精神财富。1995年12月,他作为全国百名优秀退伍军人之一,受到党和国家领导人的接见。2019年,又被评为“全国模范退役军人”。几十年来,储吉旺人生的高光时刻,有部队的赐予和军人的荣光闪耀。

2006年6月,解放军出版社出版了33万字的《储吉旺告诉战友如何做老板》一书,为全国数千万退伍军人创业引路;2002年10月,国家广播电影电视总局、解放军总政治部将他选为电视连续剧《战友》人物原型,并于2007年在宁海开机拍摄。“当兵后悔一阵子,但不当兵要后悔一辈子!”多年后储吉旺回忆说:“部队是锻炼人的大熔炉,5年的部队生活是我最难忘的人生经历。严格的纪律、团结的氛围、为人民服务的优良作风、首长和战友们正直无私的道德风尚,都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,并影响我后来的人生。”

事实证明,部队生活,如同是对青年储吉旺理想信念和意志品质的一次强化训练,为他日后白手起家、搏击商海做了宝贵的精神储备。五年的军旅生涯,赋予了他永不言败的亮剑精神。生意场上不畏艰难,勇往直前;五年的军旅生涯,赋予了他自律严谨的行事作风。阅读写作,持之以恒;五年的军旅生涯,赋予了他敢爱敢恨的铁汉柔情。商场上恪守国格人格,爱国当先。捐款时尽显急公好义,回报社会。在储吉旺企业家、慈善家、作家的多重光环背后,始终有军魂在闪现。退伍老兵,也成为储吉旺最引以为傲的称号之一。

好人储吉旺

2008年5月12日,四川汶川发生强烈地震。正在美国芝加哥进行商务活动的储吉旺得知消息后,第一时间打电话给宁海慈善总会,捐款100万元。回国后,他不仅再捐善款100万元,还发动家人、员工捐款支援灾区,成为当时宁海向灾区捐款最多的企业和个人。

白天当老板,晚上睡地板,这是无数起自底层的甬商的创业写照。在成功的背后,他们有着太多不堪回首的心酸往事,这也使得他们对生活的艰辛有着感同身受的体悟。对自己节俭、对社会慷慨由此成为甬商的一种共性。储吉旺无疑是其中的代表。

印度大诗人泰戈尔说:世界以痛吻我,我报之以歌。多年来,储吉旺和他的公司累计向慈善公益事业捐款超过1.5亿元。如意公司先后被授予“中华慈善突出贡献单位”、“宁波市十大慈善民营企业”、“抗震救灾先进集体”、“宁波市十大最具爱心企业”、“宁海县慈善突出贡献奖”等荣誉。储吉旺也屡获全国慈善会爱心企业家、中华慈善奖、浙江省慈善之星、宁波市慈善楷模等殊荣。面对扑面而来的赞誉,储吉旺这样解读:“口袋里没钱、心里也没钱的人最自由;口袋里有钱、心里也有钱的人最烦心;口袋里有钱、心里却没钱的人最放下。从这个意义上说,我是能放下的人之一。”这,也许就是他在经历过人生起落之后的感悟。

财富是双刃剑。用好了利国利家,用不好会家破人亡。如何善用财富?这是民营企业家们的一道必答题。储吉旺认为,作为企业家,做事没钱不行,但不能为私利贪钱据为己有。在他看来,财富来自社会,最终要用于社会。“我写过两句诗:百年之前谁是我?百年之后我是谁?人生不过百年,要做实在人,办良心事。仰不愧天,俯不怍人。”他反问说:“如果大家都饿肚皮,你吃面包能安心吗?如果大家都没房住,你住豪宅能安心吗?”

佛家有云:应无所住而行布施。这被储吉旺视为行善举的准则。行善不作秀、低调做好人也始终是他的行事风格。他给自己立下规矩:向慈善总会等慈善机构捐款,不反对适度宣传,但如果向遭难、生病、贫困、求学等这些求助者提供帮助,就坚决不要宣传。他觉得做好事不能让受助人感到难堪,更不能向别人伤口上再撒盐。除了第一届中华慈善奖外,以后凡是慈善领奖,储吉旺都安排他人代表公司去领奖。在他看来,这些荣誉来自如意公司的1200名员工,来自如意公司500多家合作单位,来自如意公司遍布135个国家的2000多个客户,也来自改革开放的好政策。“这些善款不是我储吉旺的,不能只记在我名下。如果像以前月工资只有34元,我想捐也有心无力。想明白这些,就不会心安理得地上台领奖。”储吉旺说。

扶危济困、躬行善举,如今是储家上下的共识。“我这么做,必然影响到家庭。但家人对我的公益捐助从不干涉。”储吉旺说:“在做慈善这件事上,我们没有分歧。我也会这样要求我的下一代。对待后辈,保证他们不致冻馁、安居温饱足矣。”

储吉旺的善行和爱心也感染了公司的所有员工。一次,一位员工家里失火遭灾,两百多位工友自发为他捐了30多万元。储吉旺听说后大受感动,特别对每一位捐款的员工进行了奖励。“你捐1000,我就奖你2000;你捐一万,我就奖两万。我要让每一位员工明白,好人一定会有好报。”在他的带动鼓励下,互帮互助、热心公益在如意公司蔚然成风。“很多员工都会积极参加无偿献血等公益活动,我们也成立了专门的志愿者服务队。我听到很多人说我们公司的员工善良,有爱心,我觉得很高兴。”储吉旺说,现在年纪大了,直接捐款的事情会交给家人去做。而他自己则希望通过多参加公益活动,做一名普通的义工,用行动感染周围更多的人。

文人储吉旺

在如意公司厂区伫立着两尊铜像,一位是先天下之忧而忧、后天下之乐而乐的范仲淹,一位是天下兴亡、匹夫有责的顾炎武。不同时代的这两位先贤有着一个共同的身份——爱国文人。

宁波如意公司所在的浙江宁海县自古人杰地灵,是方孝孺、柔石、潘天寿等一代名士的乡梓之地。如今,这些故里先贤与孔子、老子、李白、杜甫、司马迁等华夏民族文化巨擘的汉白玉雕像,一同陈列在如意办公区的西林文化走廊,无声地注视着来来往往的员工和客户。难怪前来参观考察的日本客户见此情景不禁由衷赞叹,感慨这个制造钢铁机械的叉车生产王国,竟然会以这种温暖独特的企业文化,传递浓浓的文化底蕴和人文色彩。

这一切的创始者就是储吉旺。

储吉旺的文人情节其来有自。还在宁海中学上高中时,储吉旺就是学校“柔石文学社”社长。入伍后养成写日记的习惯,一直坚持到现在。从上世纪70年代开始,他便陆续向报刊杂志投稿,仅在《浙江日报》上就发表了80余篇稿件。最传奇的是,当年被关牛棚时,储吉旺竟完成了一篇关于健康长寿经验集锦的文章,最终还发表挣到了稿费。“人在地狱心在天堂,这就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的道理”,回忆往昔,储吉旺感叹:“人要有信心,要乐观。人总有逆境,但不能沉沦。”

数十年间,繁忙的商务和大量的社会活动占据了储吉旺几乎所有时间,但将"立德、立功、立言"作为人生圭臬的储吉旺坚持忙里抽闲,笔耕不辍。先后撰写并出版《风雨四十年》《谈恋爱与谈生意》《谈文化与谈生意》《我与外商打交道》《商旅风云》《商旅心迹》等十多本400余万字的著作。其中,《我与外商打交道》被国内17家报刊杂志连载;《谈恋爱与谈生意》被多家大学外贸专业作为教学案例;《商旅风云》自2005年6月始一直连载于《国际商报》副刊上;2011年出版的《百僧墨韵——储吉旺诗词》则节选了他近年创作的140余首诗词,由全国150多位高僧手书,僧俗联手成就了一段文坛佳话。

文章自天成,妙手偶得之。在著作等身的背后,绝不仅是笔墨游戏的消遣,更浸润着一位儒商对企业文化的深层思考。“父亲吸收新事物的能力很强,不断在思考和学习。在车上、船上、飞机上随时思考,随时记录心得。”追随父亲多年的储江这样感慨:“他现在用手机写,写一段存一段,很少闲聊,所以和他一起出差常会感到很闷。”

构建企业文化的灵感,往往就这样来自储吉旺倥偬商旅生涯的间隙。“我很早就提出一个口号:商天下、文引航。”储吉旺说:“从商要有文化积淀。如意的企业文化是做好产品,出好产品。仰不愧天,俯不怍人。这个太重要了。做事就要实实在在,做人就要正大光明。”品牌的核心是“如意”的文化。每月一期的《如意报》,不断将如意文化点点滴滴传播到每一个如意人和每一个客户心里。公司“西林”品牌是如意的一面大旗:“人品、企品、产品”的三品合一,构成了一个完整的如意品牌。在储吉旺看来,一个企业不能凡事都套用企业文化,但一定要有一个总的文化思路,来指导推动事业发展。“企业文化不一定急功近利高大上,但起码可以帮助人们成为一个善良诚实的人。”他说。

一部部著作、一篇篇文章、一首首诗歌、一段段随笔,串接起储吉旺的文学之旅,也让他收获了宁海文联副主席、中国作家协会会员的身份。他还捐款1000万元,设立储吉旺文学奖,在字里行间传达真情实感的同时,尽显奖掖后进的高远情怀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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